沈四海正在店里忙着,
杜明礼前来拜访。原来是王爷的政绩需要一百万两银子维系,弥补陕西机器织布局的惨淡。可最近日昌和头寸紧张,沈四海捉襟见肘,出了这笔钱实在是勉为其难。而与沈家相反的是,吴家东院的生意在周莹的经营下日渐红火,最新的泾阳布厂甚至要超过了陕西机器织布局。
沈家的日昌和银子亏损严重,只有发行贴票缓解。这种拆西墙补东墙的行为,全都落在了周莹的眼里,她知道这是自己出手的最佳时机。只要对方需要现银,那么便可趁此机会掐断日昌和的全部现金流,甚至挤垮它。周莹匿名将大笔银子存入日昌和账户,本来为资金发愁的沈四海一下放松了警惕。他对这种杀鸡取卵的做法越来越迷恋,顾不得往后的周转。
有一个广东商人带着生丝生意找到了杜明礼,希望他能把五千包存货都收下。杜明礼本还存着戒心,却被这位商人的巨额返利打动了。他赶紧去催促沈四海掏钱买下生丝,毫不顾惜日昌和已经紧张的局面。贪心总是让人迷糊,往往付出惨痛的代价。这个时候克劳迪的订单恰好出现,本来还犹豫的沈四海只能拍桌同意。
可那位广东商人本就是周莹派出的,她就在等着鱼儿咬钩呢。仔细推算,在购买生丝之后,沈四海已经存银不多,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兑换出贴票。周莹知道是时候复仇了,她大步走进吴家祠堂,为
吴蔚文和
吴聘的牌位上香,郑重的拜了几下。和沈家多年的恩怨,如今终于要了结。
还沉浸在赚钱美梦中的杜明礼和沈四海,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。直到各地日昌和都有大笔银子取出,电报送到沈四海手里时,他才知道这事蹊跷。如今,为了避免现金断流,必须多处拖延、挪用与周转。开钱庄的风险这时全部涌现出来,而沈四海心中还存侥幸。
周莹命令手下在三地同时进行,将日昌和的存款全部取出,昔日繁荣的钱庄一下山穷水尽。而沈四海催促克劳迪提前付款,接到的回电却是无法付款,甚至要减少订货量。这也是周莹暗自操纵,她命令小伍结交电报局的发报员,为的就是在这一刻击溃沈四海的希望。
本来可以到手的几十万两银子,一下落了空。沈四海心如刀割,可糟心的事情不止这一桩。日昌和的贴票暂缓兑换,市场上便立刻有人低价卖出,甚至传出谣言。曾经的客商群情激愤,都在门外嚷着要个说法。曾经保证会为日昌和兜底的杜明礼,瞬间露出真面目。
面对沈四海的求救,杜明礼不肯帮忙周转,反而要把之前王爷的存款全部取出。沈四海还想辩驳,却被
查坤武力拦下。纵横商海多年,如今的钱庄却彻底被王爷和杜明礼掏空,沈四海一头白发,心如死灰。他以为能够庇护自己的大树,如今却狠狠的砸向了自己。
日昌和门前大多是失去理智的客商,他们的钱财如今就要打了水漂,实在不能不急。沈四海还尚存理智,他虽然对王爷心灰意冷,却还不放弃希望。只要能向钱庄借到钱应急,就一定能渡过难关。沈四海知道,只要能多拖一天,就一定能转变局面。
可答应拆借现银的几家钱庄商号的客户里,都有不少周莹旗下的客商,事情比预想的更加复杂。沈四海夜不能寐,独自走到院中派遣烦恼。沈夫人也不能安枕,她一袭单衣走向夫君,安慰他说只要一家人在一起,多少银子都不重要。流淌的真情在此刻显得分外温暖,沈四海不由得开始思考这么多年自己付出的,是否真的值得。